他闭上眼，继续听她的絮絮不休，竟也没感到烦躁。
秦瑶抬眼见叶凡已然闭上双眼，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懊恼今日自己的话有点多了。
入夜了，窗外已是一片黑暗。
很静，很静。
她来到庭院中，拎出一壶酒，一杯接一杯，半晌过后，脚下几个几乎东倒西歪，竟有些醉意上头。
望着漆黑的夜空，双眼一阵模糊，苍凉的夜空没有一丝星光，也不知在这深空彼岸，是否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方仙域？
无妄城外的两座山，在黑暗中徐徐升高，山中飞出两条淡红色的烟尘，朝着无妄城上空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湿冷的空气拂在秦瑶的脸上，她这才发觉，天空竟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倒是为难了这一方小天地，像风神雨师，日神夜神这样的神祗一样不缺，每日兢兢业业，恪守本分，这个时辰了还要出来当值，着实辛苦。
想起出门前，仙上的窗似乎并未关上，转身来到他房中。
悄悄地关上窗，屋里的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她上前理了理他的被角，“啊戚！啊戚！”
大概是凉风吹多了，身上也一阵凉飕飕的，她忍不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抬眼便撞上叶凡微眯的眸子。
“额，是我惊着仙上了？”
“你喝酒了？”他略微低沉的声音传来。
岂止是喝了，喝的还不少，她微笑着摇摇头，“我帮你把灯灭了吧！灯亮着的确睡不好！”
花清染的酒后劲也忒大了些，转身眼前一晃，身体不受控制地倾斜。
此时叶凡已然在她身侧，帮她扶稳了身形：“我送你回去吧！”
“别啊，你自个儿都病了，怎么好意思叫个病人送我回去？我自己能走！”她憨憨笑了两声。
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没还到门口，接着又往一边倒去。
叶凡伸手，直接拦腰将她抱起，转身来到床边。
“今晚你睡这！”他帮她盖好被褥，继续道，“我在外面守着！”
她嗤笑两声：“好暖的被窝！”
叶凡起身之际，一只手却被她抓着，他身形一滞，道：“你喝醉了！”
她呆了呆，摇摇头，嘴里道：“还好，只是晕乎乎！”
发簪顶着她的脑瓜子，有些疼，她嫌弃的拔下发簪扔在地上。
叶凡将地上的发簪隔空拾起。
她的软软的声音传来：“给我讲故事吧！”好久都没人给她讲过故事了。
他欣赏着手中的发簪，道：“我，不会！”
“嗯，那就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她眨巴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一脸期待。
他摩挲着手中的发簪，思索了片刻：“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少年被九龙拉棺带离地球，进入北斗星域，得知自己是荒古圣体……最后以力证道，取得各族认可，成就天帝果位，率天庭举教成仙。”
“没了？”她扑棱着大眼睛，依然没有想睡的意思。
“嗯，没了！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守着！”
叶凡还未起身，却被她稍稍用力，拉进了被窝中。
她傻憨憨笑出声：“我要你，哄我睡觉！”
他愣神，他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滞，只觉得身旁的人虽然躺了许久，身体却依旧冰冷。
秦瑶突然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冰冷的身体顿时然被一股暖意包围，她双眼笑得像两弯月牙，小脸或许是因为醉意，一路红到耳根子。
许久之后，她道：“仙上，你好暖和！”
叶凡：“……”
可还是不自觉的握紧了她的小手。
她冰冷的小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暖烘烘的。
她记得有天夜里，她也做了个同样的梦，梦里他们也是这么躺在一起。
她甚至自责，自己怎么可以这般厚颜无耻，对他生了非分之想？
不过，那时的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在她的梦里，反正也没人知晓，那何不再厚颜无耻些？
所以，她记得，那天她不仅动了手，还动了嘴。
今夜依旧如此，虽说脑中晕乎乎的，但她知道这不是梦，他们是真的一同卧榻而眠。
她看着眼前之人俊逸的脸，轻声道：“人们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只有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才会如此。”
“叶凡，你觉得我们修了几世？”
她的声音很小，在寂静无声夜里，却依然清晰无比。
叶凡听到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时，微微有些诧异，摇了摇头。
她却迷迷瞪瞪的道：“我觉得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认识了……”
她的灵魂怎么说也活了千世，每一世的情感都不是自己的，她就像个麻木的工具人，只管完成任务，从未想过情情爱爱。
好像她天生就不会爱一个人，所有那些爱她的人，都说她冷血无情，却又有一副热心肠，所有的情感只限于朋友多一点，恋人少一点。
可这一世的她，好像有些不一样，她好像有些懂了。
他眉眼紧闭，“睡吧！乖！”
“仙上，我……”
她还想说什么，眼皮子却突然沉重得掀不开，迷迷糊糊间双手环上他的腰，含含糊糊说了几个字。
怀里的人沉沉睡着，双手却紧紧环着他，他身子顿时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微微地叹了口气。
指尖轻碾着她的发丝，“你很喜欢这里吗？”
然，并没有人回答他，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喜欢就好！”
秦瑶做了个梦，梦见她和叶凡又回到了九重天，她在云仙台上，喝了好多的酒，所有的仙者不知为何都来敬酒。
一向豪迈的她竟也来者不拒，皆是一饮而尽，她甚至听见众仙夸赞她酒品好，人品自是不差的，他们的天后理当是如此。
她听着眉开眼笑，也跟着回敬一二，酒过三巡，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不多时，整个云仙台唯余她一人。
彼时，迷迷糊糊的她却瞧见佛怜公主手执长鞭，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来，朝她挥动着手里的长鞭。
她也不再那般唯唯诺诺，伸手便抓住了朝她挥来的长鞭，手中猛地一用力，将佛怜公主手中的长鞭抢过，狠狠朝她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