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书包网 > 都市小说 > 姜女贵不可言 > 第443章 静夜独处
    姜佛桑再三强调自己无事,萧元度这才放弃让人叫医官。

    两人一个坐于榻上,一个立在榻旁,屋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姜佛桑想提醒他,两人已经和离,白日私见已是不宜,似这样漏尽更阑、独居一室,  更不合适。

    然而他今天这种死皮赖脸破罐破摔的状态……还有方才那番威胁的话,多少让她有些顾忌,又把话吞了回去。

    萧元度见状,唇角微微勾起。

    当局者迷,前阵子他硬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越是想洗心革面,越是想得到她的认可,  就越是束手束脚,最后什么也做不成。

    想顺着她来,  以为唯有顺着她才能得到她的欢心,可姜女弯弯绕绕,真顺着她的思路走,就只能被她带沟里。

    萧元度算是看明白了,除了放手是不可能让她高兴的,然让他放手又是万万不行的。

    那就还是按照自己的来吧。

    姜女总说绝情话?可以,他不听。

    姜女坚持要和离?也可以,但她必须得回来。

    ——这可是他淋了半夜雨悟出来的

    死皮赖脸就死皮赖脸了,反正他再怎么也成不了裴迆和扈长蘅那等光风霁月、风华月貌之人。

    姜女若真喜欢那种的,不好意思,这毛病得改。

    “你……”

    头脑冷静下来,姜佛桑回想两人方才的对话,  发觉吵着吵着又跑偏了,正事还未问完。

    “还有呢?舞姬之外,  你还做了什么。”

    萧何两家若有意联姻,何瑱喜不喜欢,  萧元度喜不喜欢,都不是那么重要,  又岂会单单因为一个舞姬而作罢?

    舞姬只是给了何家难堪,  萧元度必然还做了别的。

    萧元度也无意瞒她:“我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告诉萧琥——”

    他很清楚,婚约若定下,纵然他不出席,萧琥也大可故技重施,待到大婚当日让人代他完礼就是。

    所以他明明白白地告诉萧琥:何瑱进门之日,他不会再踏进萧府半步。

    不是知子莫若父?那萧琥应当清楚,他绝对说到做到。

    就看萧琥是更想要一个姓何的儿妇,还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姜佛桑听后,百味杂陈。

    她不明白,歹话已经说尽的情况下,萧元度为何还能如此坚持?

    心里微有些酸涩,不过转瞬就被担忧湮没。

    虽然确认了萧元度话语间没有提她半句,只怕萧琥不这么想。

    再加上今晚这一闹,他不肯另娶的原因傻子也猜得出了。

    前几日急着让人找他,怕的就是这个。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她曾以为离开北地最大的阻碍会来自萧琥,没想到竟是萧元度……

    萧元度抱臂垂眼看着她,见她抱膝发愣,不由也有些怔神。

    而后才想起自己要问之事也还未问。

    “萧琥打算认你作义女之事,你是否早就知晓?”

    他是听姜女也受邀赴宴,  这才回的府。

    家宴、姜女,虽然心里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抱着一丝希冀。没想到竟是认亲。

    巫雄时,有阵子姜女每逢外出,不肯称他夫主,就故意叫他“五兄”——一时戏言,孰料竟险些成了真。

    见鬼的五兄,见鬼的义女!

    他不肯娶何瑱,萧琥就要认姜女作义女,分明就是要断了他所有念想!唯恐他俩有任何复合的可能。

    方才不拉着姜女走,明日太阳升起两人怕就要兄妹相称了。

    姜佛桑本想点头认下。

    就说:是,她早就知道,她今晚就是奔着给萧琥做义女给他当义妹去的。

    然事已至此,这么讲还有什么意义?

    萧元度摆明了是九头牛也拉不回,顶多再让他发一通脾气。

    可她这会儿是一丁点力气也没有了——假装的力气,周旋的力气。

    更没力气与他再为此事争执。

    “我是什么?我算什么?我是他随手便可碾死的一只蝼蚁,他做什么决定何须告知我?”

    肺腑之言,透出浓浓的自嘲之意。

    话出口觉出不妥,偏头看向里侧,叹了口气道:“你何时知道的我便是何时知道的。”

    萧元度神色微变,因着她前面的话。

    待要再问,发现她唇色微有些泛白,心一紧,俯身探她额头:“真的没事?”

    姜佛桑欲把贴在前额的那只手推开,反被他大掌包住,他人也就势坐到了榻边。

    忙道:“真没事,就是有些乏了。”

    萧元度见她确有些疲色,点了点头,探身过去扯里侧的锦衾。

    姜佛桑浑身绷紧:“你?”

    萧元度见她这般防备,不知气还是怎么,故意恶狠狠道:“你若是不睡,那咱们就再深入聊聊。”

    姜佛桑外裳未褪,且尚未洗漱……不过她并不想跟萧元度再深入聊下去,聊也聊不出个头绪。

    拉过锦衾侧身躺下,回首看他。

    驱客的话还未开口,萧元度就先一步拿话堵她:“等你睡着了我自会走,我怕有人就连喊累也是骗我的。”

    姜佛桑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闷声道:“把你的人撤了罢。”

    从她住进别苑的头一晚,萧元度就在暗中布置了人手,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报给他知晓,所以他才能放心地一走两个多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然而谁又知道他与萧琥哪个是螳螂哪个是黄雀。

    身后很安静,没听到回应,仿佛人已经离开了。

    姜佛桑却知道萧元度并没走,他只是不想答应而已。

    菖蒲赶回别苑,发现幽草、重环和一众女侍都侯在院外,连良媪也在。

    良媪见了她急问:“怎么回事,五公子怎地来了?”

    自打知道替嫁内情起,良媪早已对五公子和女君之间不报任何希望,而今两人都已和离,更不宜纠缠了。

    这深更半夜的……算怎么一回事?

    菖蒲便把良媪拽去一边,把萧刺史欲要认女君作义女的事说了。

    良媪先是沉脸,“姜氏的女郎,何须她萧府来抬门第?”

    随即想到南地情况……还不知姜族能不能保住。

    若姜族不在,裴氏也受重创,女郎没了靠头,那……

    认萧琥为义父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只不知萧刺史是真心还是假意。

    “真要是认亲,五公子更不能留了。”

    前夫妇变兄妹,就更不好静夜独处了,传出去要招人非议的。

    菖蒲拉住要进院的良媪:“总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让他二人把话说清楚也好。”

    良媪想了想,亦觉有理,便就停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