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秋早已经等候齐宁多时,看到齐宁骑马而来,已经迅速迎过来,齐宁勒住马,将马缰绳甩开,早有兵士接过,沈凉秋已经拱手道:“侯爷!”
齐宁翻身下马,吩咐吴达林等人就在外面等候,他知道沈凉秋找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事,这时候两人都不好多说,沈凉秋抬手做了请势,领着齐宁向一处营房过去。
进了营房之内,里面立刻上来两名身着盔甲的战将,跪倒在地,沈凉秋已经向齐宁解释道:“侯爷,这是祝硕,这是唐辉,俱是水军都尉。”
齐宁抬手道:“两位请起!”
两人谢过起身来,齐宁这时候已经看到兀自正中间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摆放着地图,心知这里应该是东海水军商议军略之所,缓步走了过去,沈凉秋紧随身侧,到得桌边,齐宁扫了一眼,便已经明白,桌上的是一张东海水域图,那上面标注着诸多的岛屿,如同满天繁星般散落在地图上。
“沈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现在应该可以说了!”齐宁背负双手,扭头看向沈凉秋。
沈凉秋一拱手,很直接道:“侯爷,黑虎鲨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两日前沈凉秋就将在黑虎鲨手底下秘密安插间谍的事情告诉了齐宁,齐宁倒想不到这边的效率竟然是如此迅速,低声问道:“从何得知的消息?”
沈凉秋冲着祝硕一使眼色,祝硕拱手退下,很快,就带进来两名身着士兵服的兵士,那两人一进帐内,立时便跪了下去,齐宁扫了一眼,明白过来,问道:“这就是那两人?”
沈凉秋点头道:“侯爷,这两人便是卑将安插在黑虎鲨手下的两名探子,他们弃暗投明,这次带来了黑虎鲨的行踪。昨天晚上,他们二人到了之前约定好的地点,卑将经过再三确认,知道了黑虎鲨的落脚点。”走到桌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东海水图的一点上,“眼下黑虎鲨就在这里养伤。”
齐宁看了一眼,沈凉秋手指的地方,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墨点,但距离东海海岸距离不近。
“这是东海上的一处荒岛,东海上像这类不起眼的岛礁不在少数,并不引人注意。”沈凉秋肃然道:“这座无人荒岛距离海岸近三百海里,藏身此处,确实很难被发现。”
齐宁转过身,看了那两人一眼,终于问道:“沈将军,这两人既然能够查清楚黑虎鲨的行踪,自然也知道那股海匪的藏身之地,为何不干脆让他们指明那股海盗的下落,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去抓捕黑虎鲨,另一路直接去围剿那股海匪,一旦成功,东海自此也就太平了。”
跪在地上的一名探子抬头道:“黑虎鲨十分狡猾,手底下现在有五六百号人,另有三十多艘船,这些人从来不会聚集在一起,黑虎鲨也是担心会被水师一网打尽,所以他们都分散在五六个地方,统一听从黑虎鲨的调派。”
“哦?”齐宁上前两步,这时候唐辉已经端过一张椅子来,齐宁落座之后,才问道:“这些聚集地,你可都知道?”
探子摇头道:“黑虎鲨化整为零,就是不让弄清楚所有人的位置,私下里谁也不能提及其他兄弟在哪里,否则就会受到严惩。我们这批有七十多号人,五艘船,但也不是固定的位置,多的时候隔上十天半个月就会换一个地方,有时候今天刚上岸,第二天就扬帆离岛,并无在一处固定待上太长时间。”
沈凉秋道:“侯爷,黑虎鲨从一开始也是提防手底下有人反叛,卑将以前颁布过悬赏令,谁要是能够抓到黑虎鲨,无论是死是活,都有重赏,就算是提供他的线索,也不会亏待,所以黑虎鲨必然是小心提防的。他们担心被人泄露了行踪,所以经常更换地方,而且从不聚集在一起,狡兔三窟,东海无数岛屿,便是他们的藏身之所。”
“这倒也是。”齐宁道:“他们经常更换位置,等水师这边接到消息,出兵围剿,只怕他们早已经换了地方。”
唐辉在旁冷笑道:“那群海匪就像是一群水耗子,从不敢与水师正面交锋,整日里如同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齐宁心想双方实力悬殊,黑虎鲨手底下拢共才不到一千号人,而东海水师有两万之众,配有两百多艘战船,黑虎鲨若是与水师正面交锋,岂不是愚蠢透顶?但他也能够理解唐辉的性情,东海水师屡次在黑虎鲨手底下吃了亏,作为水师的将领,唐辉对个中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是以对黑虎鲨和那群海匪心存憎恨,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侯爷,只要此番能够拿下黑虎鲨,那群海匪就是一盘散沙。”沈凉秋眼眸泛寒,声音如同刀刃般冰冷:“黑虎鲨落网,一群乌合之众就没了首脑,当初黑虎鲨本就是将东海各股海匪纠集在一起,没有了他,手底下那帮人必然分裂,到时候为了争夺首领的位置,定然是自相残杀。”冷笑一声:“等他们杀的差不多,咱们再出手清剿干净。”
齐宁微颔首道:“所以这次出手,不容有失,必须一击致命,一旦失手,黑虎鲨有了提防,以后再想找到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侯爷,为了这次行动,卑将已经做好了诸多准备。”沈凉秋解释道:“咱们.....!”
齐宁却是抬起手,没有让沈凉秋继续说下去,沈凉秋一怔,齐宁已经淡淡道:“沈将军,你得到的消息,是这两人带过来的。”身体往前倾,目光如刀,从那两人脸上扫过,缓缓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二人没有说谎?如果你们是受了黑虎鲨的嘱咐,将计就计,设下圈套等我们上钩,我们的行动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两人面色骤变,几乎是齐声道:“不敢,我们....我们绝不敢说半句假话。”匍匐在地,十分惊恐。
“你们又如何证明没有说假话?”齐宁声音依然发冷。
两人依旧都是趴在地上,却都抬起头,一人道:“我们的家眷都在陆上,沈....沈将军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弃暗投明,可保我们的家小安然无恙,我们.....我们绝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小的们跟着他们下海,只是.....只是想求一碗饭吃,从未想过与朝廷作对。”另一人也是战战兢兢道:“黑虎鲨胆大包天,处处与水师为难,小的知道他迟早要.....要被朝廷抓住,绝不想和他一起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而且沈将军还答应我们,只要....只要抓住了黑虎鲨,可保我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沈将军没有骗你们。”齐宁唇边泛起一丝浅笑:“只要你们说的是实话,莫说家人衣食无忧,本侯还可以向你们保证,弄个一官半职绝无问题。”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两人叩头如蒜。
“可是你们更要知道,如果你们有一字虚言,你们的脑袋固然保不住,就算是你们家人的脑袋,那可都要被你们连累。”齐宁面带微笑:“而且即使你们被处刑之后,老百姓知道你们是海匪,一直祸害他们,死后都不会饶过你们。”
“不敢,侯爷,小的们拿全家人性命担保,没有一句假话。”
齐宁脸色陡然一愣,沉声道:“那好,我问你们,你们刚才还说,黑虎鲨手底下的人化整为零,分落在各处,你们连其他几股海匪的行踪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黑虎鲨的下落?前番你们送来消息,黑虎鲨有病在身,瞒住手底下的人,要找一个偏僻之所养病,既然要瞒住手底下的人,却为何偏偏没有瞒过你们?”他忽地探手出去,“呛”的一声,竟是顺手拔出了立在自己身边的唐辉佩刀,唐辉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见得刀光一闪,刀锋已经抵在了其中一名探子的脑壳上。
唐辉和祝硕见此情景,都是大吃一惊。
他们知道锦衣候今日会亲临军营,第一眼看到齐宁的时候,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觉得这小侯爷实在太过年轻,虽然心里对齐宁没有什么钦佩敬畏之心,但也并无什么坏的印象。
但齐宁这时候突然露出一手,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唐辉和祝硕都是水师中的勇将,身手也都不赖,虽然是猝不及备,但被小侯爷如此轻而易举地抽走佩刀,还是让人感到惊讶。
那探子被刀锋抵着脑壳,浑身一哆嗦,脸色煞白。
“本侯看到你们第一眼,就知道你们满嘴谎话。”齐宁冷笑道:“想逃过本侯的眼睛,那可不容易,你们为何要在这里编造谎言,到底要做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沈凉秋三人都显出诧异之色,却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侯爷,小的.....小的没有说谎.....!”那人额头已经是冷汗直冒,声音发颤:“小的知道黑虎鲨行踪,是....是因为一名大夫.....!”
“大夫?”
“是....!”那人瞳孔中满是惊惧之色:“黑虎鲨做了首领之后,就.....就从岸上劫持了几名大夫过去。以前咱们在海上漂流,经常有人患病,却无法医治,只要患了重症,几乎就已经....已经是死了,每年....每年都有十几条人命是断送在疾病之下......!”见齐宁盯着自己眼睛,忙接着道:“以前没人管这事,死了就死了,黑虎鲨觉着每年这么死人不是法子,所以.....所以劫持大夫给我们瞧病.....!”
齐宁看向沈凉秋,沈凉秋微点头道:“侯爷,这个确实不假。此前海匪登岸劫掠,除了物资财物,多是劫走女人,黑虎鲨带人登岸两次,事后统计,确实被他们劫走了几名大夫,被劫和失踪人口的名单现在还有保存,能够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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