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韵在柳如海面前装可怜,换作以前,她不装柳如海也不会让她去受那份罪。
可如今在他心目中,她已经不是她的女儿,一个婢女生的丫头,还如此恶毒,如果只是一次,他尚且会考虑是否原谅她。
可整整七年,她一直在给自己亲生父亲下毒,这是怎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她的目的,不惜牺牲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谋害自己亲爹。
短短数秒,柳如海脑海中想了许多,他脸出露出痛苦的神色,像是极度不舍,叹息道:「我又何尝舍得你去受苦呀!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心尖上的肉,我就是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让你受苦,但是去山寨不是去受苦,是去当少奶奶,你与箫然情投意合,爹知道你孝顺,不舍得离开爹,但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
柳诗韵急了:「情投意合?爹,你知道我心里在意的人,我怎么会与一个山匪情投意合呢?」
柳如海摆摆手:「那是你之前没发现箫然的好,现在你们拜堂成了亲,感情又那么好,现在说这话,会让人笑话的,你收拾一下就跟着圣女,哦!现在应该是亲家母了,你就跟着亲家母和你的相公回去吧。」
柳如海说完,站起身:「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亲家母请自便。」
李氏起身向柳如海欠了欠身,她看了一眼柳诗韵,淡淡道:「你收拾一下,我去见见少主便一道回去。」
李氏说着却并没有走,而是又坐了下去。
柳诗韵没搭理李氏,气冲冲道:「爹!我不去!」
柳如海沉下脸:「你不去,昨天干嘛要拜堂,就算拜堂了,你们不入洞房还有回旋的余地,既然什么都做了,现在反悔还有用吗?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你既然嫁出去了,就不再是柳家人,就算绑也要绑去李家。」
柳如海一甩衣袖出了屋子,走到门口对护卫道:「丫鬟就不用跟去了,你们一会儿把小姐送去李家后,回来复命。」
「是。」门口两个护卫答道。
柳如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屋里独留柳诗韵和李氏
柳诗韵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是不会跟你们去李家的,我可不承认这门亲事。」
刚刚柳如海的态度,李氏看得很清楚,他并不在乎柳诗韵,所以,并不会在身份上打压李家,柳诗韵虽然脾气大,待她给她磨磨性子,要不了多久,她大小姐的脾气就会消失殆尽。
柳诗韵会做生意,等她为李家生下一儿半女的,不怕她不向着李家,就凭她这些年跟着柳如海经商的经验,就甩了赵浅浅好几条街。
李氏这么想着,脸上却没有给柳诗韵好脸色,她瞟了柳诗韵一眼:「侄儿媳妇可想好了,昨天你们是怎么拜错堂的,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昨晚住在这里的宾客可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这名声可不比土匪的好听。」
柳诗韵的脸唰地红了,冷冷道:「我是被人设计了,不是我的错。」
李氏冷哼道:「怡红院的姑娘们有几个是自愿的,还不是被人看不起,谁管你是什么原恩,人们只看重结果,这女人哪,一旦破了就没有男人愿意娶了。」
柳诗韵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背脊发凉,如果昨晚她和李箫然不是被人下了药,估计就被发现不是处子之身了,那么她与少主的事就暴露了。
经过昨晚的事,她现在反而没那么多顾虑。
柳诗韵心一横,冷冷道:「我这就去写一份合离书,自此我与李家两不相干。」
她的名声在皇城就不好,一直被人笑话,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过那是因为她不想嫁。
她爹有钱,如果她想要嫁人,把消息放出去,想要娶她的人能从东门排到
西门去。
李氏冷笑道:「你不跟过去,一会儿毒发作了,谁来帮你解呢?」
柳诗韵神色一变:「什么毒?你怎么知道我中了毒?你对我做了什么?」
柳诗韵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李氏白了她一眼:「对你下药?我看中的可是赵浅浅那丫头,怎么可能给你下药,我是今天让人去查了你们昨天晚的吃食里,发现你们的果酿与酒里面被人放了唐门的七日还魂散。」
李氏自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动的手脚。
「七日还魂散?」柳诗韵皱眉。
看她的表情,显然不明白这是什么药。
李氏云淡风轻道:「这是一种媚药,药效会持续七天,这种药会使人产生错觉,药效发作时,你心里想的是谁,看见的人就是谁,自然会把眼前之人当成心仪之人,从而……」
李氏说到这里停住,因为柳诗韵的神情变化无需她再多说一下,她起身出了门,直接去了少主的东屋。
柳诗韵看得出李氏不是在吓唬她,她常年给她爹下药,对这类东西她还是有些耳闻的。
她衣袖下的手握得指节发白,她以为昨晚与她翻云覆雨的是少主,没想到竟然是药效使她产生的幻觉。
「娘子。」不知李箫然何时站在门口,见她神情呆滞,唤了她一声。
柳诗韵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出了门,她向闺房走去,李箫然跟了上来。
柳诗韵在房中收拾了一下东西,她的贴身丫鬟从外面进来,柳诗韵吩咐道:「把我平日里喜欢的衣服和首饰带上,今晚先去李家院里住一夜。」
她不敢赌李氏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药效发作了可是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的,为谨慎起见,她今晚暂且先在李家住一夜,就算是真的,那她跟李箫然也算得上是名义上的夫妻。
既然是夫妻,那就天经地义了。
绿衣丫鬟站着没动,柳诗韵看看天色不早了,她担心一会儿还没到李家药效发作,那可就真丢脸了。
柳诗韵怒道:「你聋了,本小姐给你说话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绿衣丫鬟冷声道:「老爷让我们看着小姐,除了衣物和首饰,其他东西小姐都不能带走,老爷说了,小姐以后不要总想着往娘家跑,既然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
「你个贱蹄子,反了你,竟然敢假传我爹的意思来糊弄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柳诗韵说着,抬手就在给绿衣丫鬟一耳光。
就在她抬手之际,一个护卫拦住她:「这是老爷的意思,老爷让我俩送小姐去李家,丫鬟不必跟过去。」
「我不信,我去问我爹。」
护卫甲拦住她:「老爷不想见你,让你从今以后都不要再回来,老爷让我带句话给小姐,说当初你对少爷和他下毒手时,可曾念过父子与兄妹之情?」
此话一出,柳诗韵如遭五雷轰顶,她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不可能,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护卫乙见她迟迟不走,劝道:「如今这种结局,已经是老爷念在父女一场份上对你最仁慈的结果了,小姐还是快些收拾东西走吧,若是老爷反悔了,怕是连一根纱也不能带走。」
正说着,柳如海从门前经过,柳诗韵冲到门口:「爹!爹!我要见我爹!」
护卫甲拦住她:「走吧,老爷不想见你。」
柳如海不可能没听到她叫他,而他头一不回,甚至连脚都没有停顿一下。
柳诗韵惊慌失措,难道她爹真的什么都知道了,那她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想要冲出去,护卫甲提醒道:「小姐,再不
走天就要黑了。」
天黑了,柳诗韵忽然想到昨日喝果酿的时间应该在戌时初,现在是酉时中,还有半个时辰,确实不能耽搁,万一药效发作了,后果不堪设想。
柳诗韵只得自己收拾了东西,让李箫然叫人提着东西去了李氏租的院子。
李箫然在柳诗韵面前要多怂就多怂,柳诗韵在他面前要多骄傲就有多骄傲,好在李箫然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柳诗韵后面,甩都甩不掉。
而李氏出了柳如海的屋子去了东屋,她是要去找少主兴师问罪的,少主居然合起停伙来调换了新娘,还跟李箫然下了药,她必须要讨个说法。
李氏气冲冲走到少门房间个,刚要抬步进去,听到里面的谈话,她走不动了。
「眼下,我们计划失败了,镇国将军没能成为我们的人,反而把柳诗韵给搭进去了,少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左护法莫急,眼下李氏还不知道沈君辰就是镇国将军,就等他们斗得鱼死网破,我们静收渔翁之利,现在我们已经与北国皇室有了联系,不用她,我们也能完成大业。」
左护法笑道:「少主英明,这些年李氏夫妇也为我们积攒了不少财富,他们宝库里的东西暂且先放一放,等时机一到,我们就放出消息,让朝廷与李氏夫妇去斗,等朝廷收了李氏夫妇,兵力损得差不多,那时天下就是少主的囊中之物了。」
「哈哈哈哈!来,我先以茶代酒敬左护法一杯,到时候你就是开国功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元老。」
「干。」左护法豪情万丈。
李氏握紧拳头的手,指节发白,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