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没听过都市传说吗，只要把四肢缩进被子里，妖魔鬼怪就伤不到你。”
周寻说着，自己都忍俊不禁。
“幼稚。”苏蔓嘲笑。
她只是害怕打雷，又不是害怕鬼魂，她一个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有什么好怕的？
周寻松开桎梏，倒是给被子留了一条缝，让苏蔓纤长的双腿解放出来。
“成熟的苏小姐，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他又近了些，二人的距离极其危险，稍不留神就会擦枪走火，而苏蔓在与周寻的亲近之中，也发觉他的身体的变化。
而眼前的男人仍恪守礼节，仅仅是一手轻拍她，一手撑着他自己的脑袋，不曾逾越。
苏蔓年幼的时候，每个下雨的晚上，他也是维持这个姿势哄她入睡。
那时的苏蔓精力充沛，在院子里跑一圈也精神抖擞，她笑嘻嘻地缩在父亲的怀里。
偶尔苏爸都哄得眼皮相互耷拉，苏蔓依然杏眼圆瞪，揪着他下巴新冒的青渣。
眼前的男人很精致，下颚一片光洁。
苏蔓心底一酸，眼里冒起雾气。
她实在想念父亲，她也实在想依靠眼前的男人。可她很清楚的明白，父亲不会再回来，面前为她遮风挡雨的年轻男人是周寻。
“不就是哄睡，怎么都感动得流眼泪了？”
指腹擦去她眼角的珍珠，苏蔓朝他蹭了蹭，盯着他衬衫的第三颗纽扣，忽地她恶作剧般扯了扯，“我睡不着，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吧。”
不论在国内的半年大学时期，还是多年在国外求学，宿舍里总有那么一两对情侣，学校里的爱情腻歪纯粹，那个年纪的女生总是傲娇又小矫情。
每每电话粥不得不挂断时，她们会痴缠小男友给自己讲睡前故事，在寝室的起哄之中，室友总是面红耳赤，不情不愿地给女朋友讲故事。
沉浸爱情里的他们都不知道，那时他们笑得天花乱坠，坦然地承受这甜蜜的负担。
当时的周寻嗤之以鼻，想起苏蔓成长后，应当不像这些女生这么娇作。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命令他的人正是他从前万般笃定不会要求讲故事的苏蔓。
男人的脸色有些尴尬，“没有讲过，要不然你给我讲一次试试水？”
苏蔓惊奇一仰，狐疑地瞪圆了眼睛，“难道你从前没有给前女友讲过吗？”
半个身子险些往后挪了好几寸，周寻眼疾手快将人拉了回来，面色忽然有些不好看。
“没有谈过这种要求的女朋友。”他张口胡诌。
“哦。”苏蔓闷闷地应了一声，又道，“看来你的前女友们，都不太喜欢你。”
晚安故事是情侣间的升温良药，周寻也见过男生给女生讲过几次后，室友就夜不归宿，次日问起，他们都骄傲回答，当晚面对面抱着讲故事去了。
他翻过身，拿过了手机。
“你讲不讲？”
“不讲。”周寻不假思索。
“你下去，这是我的床，你凭什么睡它！”苏蔓恼羞成怒，很小气地赶人。
周寻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嗓音蕴笑：“我只是睡了你床，又不是睡了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激动？”
很欠揍，苏蔓气得咬牙切齿，索性不再开口理会他的无赖。
他表情凝肃，苏蔓反思自己，她不是初经情爱的少女，他亦不是一头热的黄毛小子。
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太幼稚了？
他现在严肃地回复别人的信息，应当是把自己的玩笑话与可笑的行为发给别人指责。
嗯，她心中又重复了一声，她只是在和周寻开玩笑，她没有想让男人给自己讲故事。
浅浅晕起的失落，渐渐地被自己安抚掉。
她侧了个身子，闭眼打算沉睡。
身后传来周寻的声音：“转过去干嘛，不听故事了？”
苏蔓当即张开眼睛。
她凑到周寻跟前，偷瞄着他的手机，那人大方地将手机转向她。
上面是长长短短的睡前故事。
“原来你真想给我讲故事啊？”苏蔓暗自偷笑，“你不是抵死不从？”
真有人将她突然冒出的想法放在心上。
“成熟的苏小姐偶尔任性一回，哪有不满足的道理？刚刚逗你玩呢。”周寻轻捏她的鼻尖，“要是我不给你讲故事，你又偷偷哭鼻子怎么办？”
“我哪有！”苏蔓推开他的手，很嫌弃。
又是扫了她一眼，五分钟前自己的无赖行径盘旋在脑门上，无情地嘲笑她。
她裹好被子，平躺在床上，死闭眼睛，“不听了，我很困了，别打扰我睡觉。”
周寻再一次选择性耳聋，无视她的拒绝，“龟兔赛跑中，乌龟一直在小白兔的赛道碍着她，小白兔问为什么，乌龟说，碍着你，碍着你，就碍着你。”
“死王八，不要脸地占小白兔的便宜。”苏蔓开口咒骂，耳尖有些发红。
“一块玻璃摔到地上，它说，晚安小白兔，我要碎啦！”
“大象请小白兔吃冰淇淋，吃着吃着象吐了，小白兔问你怎么啦？”
周寻有一瞬地停顿，“你知道大象怎么了吗？”
“我不知道，好恶心。”苏蔓没想到还有这么重口味的睡前故事。
直男难道都不会挑故事吗？
“因为象腻了。”（想你了）
好老土的谐音梗，苏蔓心底吐槽，心脏砰砰跳。
……
这个夜晚，雷鸣阵阵，周寻不知疲惫地给苏蔓讲故事，苏蔓不知听了多少睡前故事，仿佛讲从前未听过的都尝了个遍，在她轻微发困之时，周寻还在讲故事：“从前有一只小黑兔，一只小白兔，小黑兔叫我不爱你，小白兔叫我爱你，两只小兔子吵架，小黑兔离家出走了，那剩下在家的那只小兔子，叫什么？”
困顿间的神思尤为敏捷，苏蔓抢答：“我爱你！”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她后知后觉发现这个答案中的不妥。
她很想回到三十秒以前，抽自己的嘴巴。
好在周寻没有回应，她立刻装睡，咂巴着嘴。
周寻为她掖好被子，悸动的情绪在夜中放肆蔓延，他缓慢开口，“我也是，晚安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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