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镜中,一人一马看似离的很近,实则那是一段很巧妙的距离,若非有这千里镜,他们也看不清楚他。
这一段距离,若贸然现身出手,只会惊动了李护卫落荒而逃,这个距离纵马跑了,追是追不上的。
三个人在沙坡后头,耐心极好的等着,等着李护卫没有了耐心,上沙坡查看。
焦躁不安的马蹄声低低传来,李护卫看不到沙坡后头的情景,他等了两炷香的功夫,沙坡后头没有动静,他在马背上站起身,迎风远眺。
韩长暮三人始终没有从沙坡后头走出来。
他迟疑了片刻。
他深知韩长暮手段狠毒,反应机敏,他若是擅动,只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但他始终看不到韩长暮三人的动静,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错失良机,唯有走上沙坡,才能一探究竟。
他深深抽了口气,催马缓行,小心翼翼的踏上沙坡。
刚刚走上坡的,是痒吗?”
韩长暮平静点头:“是痒,这药名叫入骨酥,从伤口入血脉,不光是皮肉养,连骨头缝里都极痒难耐。”他笑着望住李护卫,淡淡道:“现在你只是这条手臂痒,若还是不肯说,那就是另一条手臂痒了,若还不肯说,便是腿痒,身体痒,浑身痒了。”
这笑容里夹着不见血的白刃,这声音阴寒如同鬼祟催命,李护卫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生死两难过。
他坚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破碎。
韩长暮适时的晃了晃手上的另一只瓷瓶,洁白如玉,淡然一笑:“这是解药,要不要,全看你自己。”
李护卫急的眼睛红透了,布满了血丝,他狠狠咬破下唇,噙着满口的血腥,神志有了片刻的清明,趁着这点清明,他决然的摇了摇头,尖利道:“你杀了我吧。”
韩长暮愣住了,这可真是个硬骨头。
他默了默,对这块硬骨头起了钦佩之心。
只是,他必须要啃下这块硬骨头。
冷白刀光一闪而过,他依次割开了李护卫的手脚,把漆黑如墨的入骨酥撒了上去。
随即浅浅的叹了口气。
他的双手,总是在身不由己的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