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护卫忙着过来跟李护卫说着眼下的情形:“护卫长,有两个人被燎起了毒疹,有一匹骡子的蹄子溃烂,已经无法行走了,只能抛弃。”
李护卫叹气,这个后果他确实是忽略了。
他知道春夏两季的莫贺延碛,风狂日烈,炙烤过的沙土扑在裸露的皮肤上,顷刻间就能燎起毒疹。
而秋冬两季虽然也有狂风,但是白日里阳光温和,日落后又滴水成冰,沙土并不滚烫,不会灼伤皮肤。
他以为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有沙土扑到皮肤上,也不会有大碍,便只注意到了要保暖防冻,却忽略了毒疹的威力。
他的脸色不大好,这还没摸到青泥珠的边儿,就已经折损了一匹骡子,这算不算是开局不利呢。
他沉声吩咐:“那匹骡子就留在这里吧,撩起毒疹的那两个人,上过药了没,毒气可控制住了吗。”
护卫点头:“都已经上过药了,毒气并不深重,护卫长放心。”
说着话的功夫,一只雪白的飞奴划过高远碧空,在这片阴影上打了个转儿,然后剧烈的扇动双翅,飞快的飞向远处。
李护卫看着飞奴飞过去的方向,微微眯起双眼。
康老爷慌慌张张的走过来,望着飞奴消失的方向,惊惶道:“李护卫,看到了吗,那只飞奴飞过去的方向,也是金钵谷。”
李护卫的脸色也沉了沉:“康老爷,也许是赶巧了,那金钵谷百年前就荒废了,水源枯竭,人畜皆无,也没有青泥珠出现过了,不会有人刻意往那个地方去的。”
康老爷点头,但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片刻过后,那只飞奴又飞了回来,在康老爷一行人头着,他拿了两只长颈瓷瓶过来,一瓶通体鲜红,一瓶素白如玉。
“红的内服,白的外敷。” 韩长暮淡淡道。
陈珪忙不迭的吃药,敷药,一通忙活后,他才惨兮兮的瘪嘴:“我这,不会留疤吧。”
几人顿时踉跄了一下。
姚杳无奈的摇头一笑,故意打击陈珪:“留疤不至于,毁容倒是有可能的。”
陈珪恶狠狠的瞪住了姚杳,一叠声的大喊大叫:“阿杳,你说真的假的,会毁容吗,会吗,会吗?”
姚杳点头,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的慢慢道:“会的,你要是再这么大喊大叫下去,把毒疹弄破了,流脓了,你会毁容会的更彻底。”
陈珪一下子就闭紧了嘴,不敢再做剧烈的动作了。
姚杳抿紧了嘴,无声的笑的前仰后合。
陈珪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恼羞成怒的挥了挥拳头,最终没敢打下去。
这下子不止是姚杳笑的止不住,韩长暮几个人也笑的捂住了肚子。
韩长暮的笑容慢慢淡去,他定定打量起姚杳。
她的确是有备而来的,穿的并不是寻常的胡装,那衣料似乎是防风防沙的,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所制。
袖口和裤脚都紧紧的扎了起来,扎的密不透风。
脚上的革靴齐膝,靴口也扎的极紧。
完全杜绝了鼠蚁毒虫之类的爬进衣裳中。
她头面上罩着的面衣也与其他人的不同,手上更是戴了护手,薄薄的一层护住每一根手指。
更奇怪的是,她的眼睛上架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几根铜丝箍住两块黑漆漆的玻璃块,正好盖在眼睛上。
那双漂亮的杏眼,被挡了个严严实实,看不到里头机灵的眼波流转。
他叹了口气,像是有点可惜。
转瞬却又心神一凛。
若他没有记错,姚杳是头一回来河西,此前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更加没有来过莫贺延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