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书包网 > 都市小说 > 锦衣长安 > 章节目录 第一卷 故人归 第十九回 真假汉王
    而抱着腿披头散发的那个人,正是在二虎相争中暂时落败的倒霉太子,现在的汉王谢孟夏。

    她张了张嘴,这情景太诡异了,汉王好色,众所周知,莫非,她摇了摇头,看到了不该看的,自己不会被灭口吧。

    她不由自主的又多瞥了几眼那腿,不得不说,那腿又长又直,堪称脖子以下都是腿,能气死超级名模了。

    她不由得奇怪,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忍住的呢。

    冷临江反应极快,抽了抽嘴角,冲到韩长暮面前,解下披风系在他的腰间,遮住他那双诱惑人的腿,又扶起汉王,深深施了一礼:“殿下,臣听闻有宵小之徒在平康坊生事,就赶了来,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姚杳也回过神,这情景不适合她呆,呆久了小命不保,忙跟着衙役四散开,守住曲巷两头,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谢孟夏攥着冷临江的手站稳了,惊魂未定道:“表弟这是干什么,跟我还客气什么,没事,没事,这么晚了,表弟还没下值么。”

    冷临江抿嘴忍笑,很痛苦:“是,这就准备回去了,殿下,臣吩咐人送您回宫吧。”

    谢孟夏点点头,转头去看死人脸的韩长暮,他扒了人家的裤子,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万一韩长暮因此想不开抹了脖子,那岂不是他的罪过,他安抚似的拍了拍韩长暮的肩头,歉疚道:“久朝啊,今日这事,是我对不住你,明儿,明儿我给你摆一桌,给你压惊,赔不是,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个事儿,记恨我啊。”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孤竹馆里,他搅和了汉王的好事,汉王这是处心积虑的扒了他的裤子,让他丢人现眼。

    韩长暮恼羞成怒,又不好当场发作,硬生生的压下满腔火气,差点憋出内伤来:“殿下多虑了,折煞臣了,臣也绝不敢记恨殿下,喝酒就不必了,臣不善饮酒。”

    不是不会记恨,而是不敢记恨,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恨挂在嘴上,但是可以悄无声息的把恨记在心里,时机到了,背后捅个冷刀子泄愤。

    谢孟夏脸颊抽搐,他太清楚韩长暮的秉性了,那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有仇当年就报,绝不留着过年。

    他哽了一下,态度摆的更为和蔼可亲:“别呀,表弟,我是真心实意的觉着对不住你的,你和云归一样,都是我的表弟,我待你们的心是一样的。”

    韩长暮瞟了汉王一眼:“殿下,臣如何能与冷少尹相较,冷少尹是殿下的血亲,臣只是远房,殿下莫要说笑了,臣今夜还要审讯,殿下若无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对这么个油盐不进的,谢孟夏也觉得有力无处使,没话可说了,只好客客气气的点了下头:“好,韩少使辛苦了。”

    韩长暮连看都没看冷临江一眼,招呼了众多看热闹的内卫一声,提溜着四肢麻木的胡姬等人,转身往坊门走去。

    “诶,诶。”谢孟夏在后头喊了一声:“韩少使,那个,那三个胡姬,审完了,全须全尾的给我送回来啊。”

    韩长暮脚下一顿,没有回头,什么话都没说。

    被汉王扒了裤子,还想让他把美人送到东宫去,想什么呢,送去了,汉王敢要吗,他巴不得在美人身上淬满毒药,毒死谁谁倒霉。

    姚杳望着韩长暮走近,走过她的身边,然后走远,她目不斜视,两条长腿不停的在眼前晃动,她的耳朵微微有点热。

    完了,她以后都没法直视韩长暮了,去玉门关这一路,得折磨死人啊。

    这间厢房不大,经年的青砖地,磨得光可鉴人,墙边搁了一架半旧的宽敞胡床,黑漆漆的旧木头上,铺了薄薄的毡毯。

    韩长暮支着腿坐在胡床上,一手执卷一手扶着膝头,深夜里,一豆灯火有点暗,他睡意全无,精神着呢,恼羞成怒着呢。

    想抓的人是抓住了,想问的事情也问出来了,可不想丢的人却也丢在了平康坊,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

    据说京兆府里的衙役都是大嘴巴,尤其是冷临江和姚杳,是大嘴巴里的翘楚。

    保不齐明日天刚亮,他被汉王扒了裤子这件事,就传遍长安城了。

    面子,里子,都荡然无存了。

    韩长暮一个鲤鱼打挺跳下胡床,既然要走,何不早点走,躲开难听的流言纷纷。

    况且,长安城里从不缺流言,三五日就换一个,几个月后,他从玉门关回来,现在的流言,早就是旧日云烟,不值一提了。

    想明白了这件事,韩长暮索性也不睡了,利落的收拾起行装,又遣了个内卫,去京兆府给姚杳送了封信。

    韩长暮啜了口茶,脸色微沉。

    今晚这事,不光汉王扒了他的裤子这么丢人,还很蹊跷。

    半个月前,内卫来报,汉王乔装改扮,带着折云和几个侍卫出城去了,跟了一路,发现汉王一行人走的是前往玉门关的官道。

    当时听到这消息,韩长暮还很好奇,不知道汉王又抽的什么风,要去西域逛逛,难不成是要买几个胡姬回来。

    韩长暮揉了揉眉心。

    汉王出了城,也没有回城的消息,那么,晚上出现的这个汉王,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两个汉王,必定有一真有一假,他看得清楚,晚上那个汉王,确凿无疑是个真的,那么出城的那个汉王,铁定是个假的了。

    这个假汉王,是谁派出去的,派出去要干什么。

    韩长暮苦恼的又揉了揉眉心,吩咐了个内卫去盯着东宫。

    姚杳收到信时,正铺了满胡床的鹅毛,雪白柔软,像是下了一场大雪。

    蜡丸上的章子完好无损,姚杳用力一捏,蜡丸碎开,小小的一张纸上,就写了两个字:明早。

    她哀嚎了一声,仰面砸在大片鹅毛上,鹅毛纷纷飞了起来。

    怎么会提前了呢,报复,一定是报复,今日她看到了他丢人出糗,他要早早的开始折磨她。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刻薄鬼,这日子没法过了。

    姚杳烧了信笺,把鹅毛压实装好,看来走之前是处理不完这些鹅毛了,只能留着路上慢慢收拾了。

    她按照早已列好的清单,把收拾好的行装又重新检查了一遍。

    晨雾袅袅中,连绵起伏的祁连山与天相接,深绿,浅翠,金黄,雪白的颜色都融在晨雾里,五彩斑斓里沾了湿漉漉的水气。

    一行车队沿着无数前人踩出来山道,蜿蜒向前走着,车辙声很响,像是一声一声的惊雷,在安静的山里炸开。

    有黑影在祁连山中闪过,像野兽,又像是人。

    车队携带了不少货物,走的并不快,护卫们也都不算机警,没有留意到山中的异状。

    茂密的林中藏了数十个人,有胡有汉,借着半人高的野草,掩藏起彪悍的身材。

    这些人的眼睛,都追着那一行车队,长长久久行了个注目礼,有些个定力不够的,吧唧吧唧嘴,流了口水下来。

    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是眼前这大世面实在千载难逢。

    三驷软金泥缀直,要想活命,就把你们身上的金银细软统统交出来。”

    山里风大,一阵风吹过来,掀翻了车夫的斗笠,露出一张柿饼脸,正是折云那张柿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