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于江边立马,命人招呼了一艘小船沿江而下,前往金陵水师驻扎之处召唤宝船前来秣陵渡迎接大军过江。
“陛下,要不要让百姓暂时回避?”卫疆于马上手按佩剑,询问天子道。
刘辩和颜悦色的道:“不必了,我等区区一千多人而已,宝船来回走两趟就可以全部运到彼岸,何必耽搁了百姓的返程。”
忽然皱眉,问道:“似乎听到许多百姓嘴里说武娘娘、皇后之类的云云,却是何故?派人前去询问!”
卫疆在马上拱手:“让小臣亲自去问个明白。”
卫疆翻身下马,不多时便带回了一五十多岁的老者,向天子禀报道:“陛下,这老者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让他讲给陛下讲来听听。”
老者初次见到天子,整个人都不好了,颤巍巍的跪拜完毕,嘴唇哆嗦的道:“昨日……有一自称琅琊于吉的妖道,在江边施舍符水……不知何故,与武娘娘起了冲突,便污蔑娘娘是妲己、褒姒之流……”
“于吉?武娘娘?”
听了老者的话,刘辩惊嗟不已,实在弄不明白这于吉因何与武媚娘起了冲突?
老者继续叙述:“因为江边寒冷,百姓们多有感染风寒者……这妖道自称炼制的符水能够消除百病……谁知今日清晨却害得千余人上吐下泻,腹痛不已。武娘娘明察秋毫,识破了这妖道的身份……原来是董卓派来的奸细……”
“呵呵……于吉竟然成了董卓的奸细?”
听了老者的描述,刘辩不由得哑然失笑,心中自然如明镜般清楚。知道这是武媚娘使用的手段。只是也不戳破,示意老者继续讲下去。
“这妖道毒害百姓,罪不容恕!武娘娘一怒之下,派人杀之,并且派了随从配药为百姓解毒。而且施舍热粥让我等吃上了热乎饭。我等方才明白,真正祸国殃民的是这妖道,武娘娘才是真的菩萨心肠,陛下,你就让武娘娘做皇后吧!”
老者说到最后明显逐渐适应了与天子谈话的气氛,口齿逐渐清晰了起来。末了还不忘感恩戴德般的给武如意邀功请赏。
刘辩闻言,心头却是一震:“你既然称这老道为妖道,凭武娘娘身边的几个仆从怎能杀死他?”
老者略一思索,随即给出了答案:“武娘娘身边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白衣男子,身材高大。身手了得……”
“戴青铜面具的白衣男子?”刘辩双眸转动,眉头蹙起,“陆家竟有如此了得的门客?”
“哦……对了,听别人说这戴面具的男子自称姓高,字什么恭来着!”老者补充道。
戴青铜面具,姓高字什么恭,话提示到这份上来了,刘辩自然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猜出了斩杀于吉的人是高长恭。
“这样说来。此人必是爆表出来的那个xx恭了,我还以为是尉迟恭呢!”刘辩在风中摩挲了下唇角的绒须,在心中自语道。
只是让刘辩想不通的是。高长恭缘何与武媚娘走到了一块,到底是植入身份成了陆家的门客呢,还是别的原因。在见到武、高二人之时,刘辩暂时无从得知原因。
“多谢老丈,卫疆,看赏!”
刘辩道声谢。命卫疆赏赐了金银,在马上陷入了无边的沉思。
在这白骨盈野。朝不保夕的乱世,每个人的脑袋都悬挂在裤腰带上。死亡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于吉的死不会换来刘辩任何的同情,相反,甚至隐隐还有些庆幸,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于吉是什么人?角度不同,看到的结果就不同!
在普通百姓的眼里,于吉是救世救民的活神仙,是本领强大的仙道。但在统治者的眼里,于吉、左慈之流却是巨大的隐患,是可以挑战自己地位的神棍,这也是曹操杀左慈、孙策杀于吉的根本原因!
演义里面描述的于吉、左慈身怀妖术,杀而不死等等其实都是胡说八道。真正的于吉、左慈就是施舍恩惠,沽买人心的道士。所谓的妖术、道行只不过是魔术师的把戏而已,就拿于吉来说,最多是个精通占卜、医术,善于揣摩他人心理,会看天象的杂学大家,虽然才华横溢,但带来的威胁却让统治者如芒在背,不拔不快!
根据史书的记载,于吉在江东云游各地,一边施药广受恩惠,一边用魔术师的障眼法沽名钓誉,以至于让江东的百姓崇拜的五体投地,甚至就连孙策的文武幕僚都对于吉奉若神明!准备斩杀于吉,以至于手下的文官纷纷前来替于吉求情。
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治下出现了这种人物,只要在位者还有些智商,就绝对不会再让于吉继续做大!杀掉,只能是唯一的结果!
面对这种情况,孙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送于吉去了西天。而他的死与于吉也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杀了王朗手下的许贡,遭到了门客的伏击,中了箭伤而已!
在历史上,以传道为名而图谋政权的大有人在。远的不说,现在还没有被扑灭的黄巾军不就是张角利用“太平道”发起的吗?还有之后不几年的张鲁在汉中创立了“五斗米教”,同样利用宗教掌握了汉中的政权,成为了割据一方的诸侯。
再向后推,一千六百年后的太平天国大起义更是让人触目惊心,洪秀全、杨秀清利用“拜上帝教”愚弄百姓,广收弟子,最终发展成了席卷全国的大起义,导致了数千万死于战火之中。
虽然刘辩不能确定于吉就是张角、洪秀全一类的人,但是防患于未然,将那燎原之火扑灭于星星状态才是明智之举!
“当皇帝只有仁慈远远不够,必要的时候就得拿出冷酷的一面!”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刘辩在此之前就考虑过万一于吉还是像历史上那样在江东传道,大肆收买人心,严重威胁到了自己的统治地位怎么办,该用何种方法除掉?一个伟大的皇帝,绝对不能让身边有一个罗马教皇般的人物存在的!
只是让刘辩没想到的是。这个棘手的问题竟然让武媚娘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而且不但杀了于吉的人,还让他身败名裂!
“啧啧……武媚娘啊武媚娘,干得漂亮!”
刘辩巍然端坐在白马上,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让人庆幸的是,于吉现在的名声还太小。若是再下去十年,到了孙策掌控江东的那个时间段,再想除掉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女人的手段还真是厉害呢!弹指间让老牛鼻子身败名裂,这城府智谋果然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的时候。刘辩的目光忽然变得冰冷,杀气四溢。
一只手搭在了腰间的“凝霜”剑上,下意识的向外抽出了半截。冰冷刺骨的剑锋顿时让追风白凰都不安了起来,摇动着尾巴,发出了躁动的喘息。
“难道因为玫瑰带刺就要折断么?这只是懦夫的行为,连征服一个女人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争霸天下?”
想到这里,刘辩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缓缓的将凝霜剑归鞘。
手一挥,向卫疆高声下令道:“传朕之令,全军向东。改由青陵渡过江!”
话毕一马当先,卫疆紧随左右。一千五百御林军向东席卷而去。
对于武如意的行为,刘辩已经了然于胸。
这女人在江边枯等了两天,无非就是为了成为第一个前来迎接自己的人,讨得自己这个天子的欢心,这城府够深。想的够远。带着高长恭的目的无非就是两个,其一是为了向自己荐才邀宠。其二是为了布置棋子,培植实力。舍此之外,再无其他!
“如意啊如意,朕岂能让你如意!”
刘辩策马疾驰,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诡笑。自己既不用骂她,也不用打她,更不会杀她,只需要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武如意在江南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却发现尘土再次扬起,模糊不清的人马竟然继续向东而去,不由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想象中的剧情,天子过江之后见到第一个前来迎接圣驾的自己,应该是满面笑容的夸奖赞许,甚至当着百姓的面搂在怀里表示宠幸才对。然后自己再引荐高长恭,天子见了他的武艺,龙颜大悦,赏赐一个让人眼红的官职。最后,自己再献上亲手缝制的绣龙棉衣,更是引得天子感动不已,甚至今晚就召自己进宫宠幸……可这差了十万八千里!
“阿姊,陛下向东去了,要不我们去青陵渡等着吧?”陆逊晃了晃姐姐的手,一脸惋惜的说道。
武如意叹息一声:“算了,不要再自讨没趣了!或许,是我太心急了!”
高长恭也是因为错过了面见天子的机会而一脸惋惜,安抚武如意道:“娘娘不必心急,或许陛下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待,看到秣陵渡难民众多,怕惊扰了百姓,所以才向东走水流湍急的青陵渡也未可知!”
“也许吧,但愿如此!”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武如意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无力的挥挥手:“走吧,回金陵!”
就在这时,一艘小船渡江而来,船上有十几名御林军打扮的士卒,下马之后径奔武如意一行而来。
到了近前拱手施礼道:“陛下口谕,招高长恭傍晚进宫面圣!武美人另候召唤!”
“当真?”
高长恭闻言心中一喜,看到武如意脸色不善,急忙扭头假装去看江边的风景。
而武如意心头却是百感交集,委屈、不甘、失落各种心情涌上心头,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阿姊,你哭了?”陆逊看着姐姐委屈的样子,有点怜惜的问道。
武如意倔强的挤出笑容,轻斥道:“胡说!只是江风吹进了眼睛里沙子而已,姐姐为长恭高兴而已,为什么会哭?”
说着话转向高长恭,强颜欢笑道:“看来陛下的消息灵通的紧呢,多半是知道了妖道的事情!不过单独召见你,应该并无恶意,对你来说或许是机会。好好地干吧!”
“娘娘放心,肃忘不了娘娘的提拔之情!他日还需要仰仗娘娘的提拔!”高长恭抱剑致谢。
巨大的宝船靠近了青陵渡口,虽然这里江流湍急,但对于宝船来说却是如履平地。
宝船刚刚抵达江边,大太监郑和就从船上跳下跪地请安:“奴婢三宝参见陛下,德妃娘娘马上就要生了,黄琬、卢植等诸位大人正在太极殿候着,而太后也正在德妃娘娘的居所坐镇,陛下快快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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