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她知道这或许是她将来就要面对的局面。
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但又必须要二者选其一。
沈云初光是想到这件事，浑身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哆嗦。
沈庭烨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比起她的慌乱，他显得平静了许多。
他轻声安抚着她紧绷的心绪，温柔的说着：“小初，你这个问题并不成立，你把最坏的两个局面放在一起，这是不公平的。”
“可是我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吗？”
“你是可以往这方面想，但不需要去钻这个牛角尖，顾津唯的情况还没有到你所说的那么严重，之所以医院会这么紧张，只因为他的身份，而不是因为他的病情复杂，你明白吗？”
沈云初摇头，“大哥，我心里有数的。”
“小初——”
“大哥，你只需要告诉我如果是你，当你面对这样情况你会怎么选择？”沈云初打断他的话，继续把这个送命题抛在他的面前。
沈庭烨如鲠在喉，想他纵横商场不说无坚不摧，至少完全能够游刃有余的解决任何明枪暗箭，他自恃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才华去抵抗商圈里的尔虞我诈，但就是这么一个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王者，忽然间也会徘徊在有心无力的时候。
他该怎么选择？
这似乎是个没有人会给准确答案的问题。
沈云初看着他欲言又止，心里的期许慢慢落空了，她越发用力的捏紧着纸杯。
沈庭烨思考了许久，因为长时间的沉默，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发哑，他道：“小初，就算最后需要手术，但成功率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低。”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失败几率那也是存在很大的隐患。”
沈庭烨：“……”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讲道理吗。
沈云初不能把事情想的万无一失，她也做不到完全把心放回肚子里，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那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危机！
沈庭烨继续说着：“那也不能因为这百分之一的机会就放弃了光明啊，如果这个选择放在顾津唯面前，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前者。”
纸杯里的水因为她情绪的激动而晃悠了出来，明明落在手背上时都还是温暖的，但在衣衫中晕开时，又一片冰凉。
就如同她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看着血液滚烫，却在不安中一点一点的冰凉了。
沈庭烨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手，他道：“小初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这事我们不能只往最差的结果想。”
“我怕我把话说的太满，最后被老天爷听到后就强硬的收回去了。”
“不会的，你就算不相信你哥，你也应该相信这支国内外最权威的专家团队，他们会尽最大的能力医治好顾津唯，绝对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公！”
沈云初低下头，她心里记着时间，他检查应该快结束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护工便推着轮椅从放射科走了过来。
沈云初在戴上口罩前猛地深呼吸一口气，仿佛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那般。
沈庭烨瞧着她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平静模样，心里越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向来被他们保护着的小公主硬是被生活逼着成长了起来。
顾津唯笑意盎然的朝着她伸出双手。
沈云初觉得这个男人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故意用美色来蛊惑自己，然后让她失去思考的能力。
不愧是商人啊，知道打蛇打七寸。
在美色面前，她沈云初或许真的会被他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了。
顾津唯笑容很浅但落在沈云初眼中是依旧像是蓄满了酒一样，光是闻着味就把她迷得七荤八时。
他莞尔，“没事了。”
沈云初本是想要继续装作高冷，最好是让他时刻谨记住今日的所作所为，让他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许再说谎骗人。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沉下脸色就被他这么言简意赅的三个字给整的表情管理失控了。
顾津唯捏着她的小手，指尖有条不紊的划拉着她的手心，继续重复那三个字，“没事了。”
沈云初 眼中一喜，仿佛填满了心头的恐惧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一束光照耀进来，眼前的黑雾被慢慢驱散开，明媚的风扑面而来，空气里满满都是新生的味道。
她竟然因为激动而红了眼眶。
顾津唯紧紧的握着她颤抖的手，十指相扣，“医生说血块散去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在吸收的过程中接触到了神经才会导致短暂的失明，并没有什么大影响，甚至还是好消息。”
沈云初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憋闷在心口的不祥预感也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她点头，郑重的点头，“顾先生，我原谅你了。”
顾津唯被她这一本正经装着严肃的样子逗乐了，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我真是太高兴了，那顾太太能奖励我一下吗？”
沈云初不明他的言外之意，这男人未免有些得寸进尺了。
果然不该把原谅二字说的太快。
她应该循序渐进，趁着这次他理亏再来个约法三章。
沈云初越想越是后悔，草率了啊。
顾津唯笑得眉眼弯弯，“我这么厉害，顾太太是不是应该亲我一下奖励奖励我？”
沈云初：“……”
周围人来人往，但并没有多少人把注意力落在他们身上。
但如果说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沈云初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这样的程度。
顾津唯也不着急，就用着自己炙热而期待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丫头。
沈云初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她轻咳一声，“能先欠着吗？这里人挺多的，我虽然不拘小节，但也没有心大到喜欢被人围观接吻的地步。”
顾津唯掩嘴笑着，“那可是有利息的。”
沈云初：“……”
他还要求上了，这男人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
究竟他们中间是谁犯了错？
是她吗？
为什么最后倒成了她赊账，而且还得欠利息？
“顾太太不会是后悔了吧。”顾津唯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没有没有，只是，好，你说什么就什么。”沈云初见不得他有一点点委屈，连忙答应。
顾津唯心满意足的抬起头，对着她又是笑得花枝招展。
沈云初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冲着他对自己这么笑，别说一点利息了，就算是高利贷，她也会麻利的签字画押。
她赔本了吗？
不是啊，她赚了啊，这完全就是血赚啊。
顾津唯忽然凑到她耳边，声音很低，呼吸很烫，落在沈云初脖子上时，像是有虫子似的拼命的往她心口里钻。
又痒又麻。
他说着：“那顾太太打算给我几分利？”
沈云初咽了咽口水，几乎脱口而出，“你说多少就多少。”
顾津唯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云初心跳加剧，面颊滚烫，她羞赧的点头。
来啊，快活啊，我悉听尊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