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书包网 > 都市小说 > 南祁风华录 > 章节目录 第31章 再探相府
    银香出城前,向夏侯纾表达了最后的忠心。

    据银香回忆,易舞当初请崔阆公子画像时并未张扬出去,所以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就连晒月斋的老板也不清楚她的身份。而且她生前已付过画像的定金,只待画像装裱好后去取时结清尾金。

    崔阆公子的画作从来不缺人追捧,但凡打着他的名号,画作总能比别人贵上几倍,还有价无市。不过晒月斋也是个讲规矩和信誉的地方,有主的画像他们是绝对不会随便出售的。好在易舞去世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晒月斋的人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夏侯纾带了头纱,自称是易舞的丫鬟,又按照银香的指示回答了几个提问,并按照约定好的尾金结完账后就轻松拿到了画像。

    看到画像的时候夏侯纾都不禁惊叹于崔阆公子的画技卓绝,真是入木三分,简直把人都画活了,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画里走出来翩翩起舞。画上的美人不仅有出色的容颜,还有着让男人无法抗拒的万种风情,最让人着迷的是她那柔弱无骨的身段,眼神里的百媚千娇与楚楚可怜,也难怪年纪都可以当她父亲的王崇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有了新的线索,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很快夏侯纾就弄清了易舞的来龙去脉。

    易舞原是陵王府中的舞姬,生得美艳动人,不可方物。王崇厚前年冬天奉旨出使陵都,陵王宇文盛设宴款待。彼时陵王将自己府中的谋士能臣都叫出来作陪,还安排了歌舞表演。易舞便是当晚献舞之人。

    府外白雪皑皑,陵王府内却一派歌舞升平,一向酒量很好的王崇厚看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美人儿,惊为天人,几盏酒下肚竟然就醉了,对舞姬的身形姿容赞不绝口。

    宇文盛见状,忙唤领舞的易舞亲自侍奉,做了个顺水人情。

    当夜,易舞装扮一新,进了王崇厚的卧房。

    王崇厚返京不到三日,陵王便将易舞送到他府中,让他独自欣赏。

    或许因为易舞的背后站着的是陵王,向来跋扈的明嘉郡主居然也没有反对,反而在日后的相处中处处容忍,以致易舞成了王崇厚新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中的世家大族。

    夏侯纾原本想着那易舞姿色卓绝,又颇有手段,深得王崇厚宠爱,难免侍宠生骄,因而与府中其他姬妾积怨颇深,所以不排除为其他姬妾所杀。但据银香所言,易舞平时深居简出,不善与人来往,除了跳舞就是与王崇厚寻欢作乐。丞相府的女人怨恨她,不过是嫉妒她的美貌和宠爱。可在明嘉郡主面前,她们那些争风吃醋的手段都是纸老虎。

    那么,易舞的死会不会跟明嘉郡主有关呢?

    明嘉郡主的彪悍之名在京城的勋贵圈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事要说是她干的,也说得过去。然而易舞是陵王府费心费力调教出来的舞姬,宇文盛先是千方百计将她送上王崇厚的床榻,再千里迢迢将她送到京城第一府。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心无城府的弱女子?

    易舞的盛宠众所周知,明嘉郡主若是要杀她,断然不会容忍她一年之久。况且易舞死了,明嘉郡主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而丞相府的其他姬妾,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杀了她。

    夏侯纾认真的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结合易舞在丞相府的身份和受宠程度,再联系起她死前与王崇厚的那次激烈的争吵,最后将重点放在了王崇厚身上。

    放眼整个丞相府,有能力杀易舞的,除了明嘉郡主就是王崇厚了。

    夏侯纾正想夸自己越来越聪明了,却又发现一个疑点——如果易舞真为王崇厚所杀,那王崇厚又何必那般悲切?

    当时并没有外人在场,王崇厚没必要演戏给谁看。

    情报还是太少了。

    思索再三,夏侯纾决定再冒险夜探相府。

    夜里,待众人都睡下后,夏侯纾才轻手轻脚地换上夜行衣,偷偷摸摸翻墙出府。出门前,她还特意去云溪的房间瞧了瞧,并在香炉里加了把猛料,估摸着云溪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上一次,由于她的疏忽,弄丢了夏侯翊帮忙绘制的丞相府地图,这次便只能凭记忆找到易舞的房子。

    距离第一次夜探相府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之前的戒备已经撤去,四处静悄悄得连只出来溜达的猫都没有。这种诡异的安静不由得让夏侯纾犹豫要不要冒这个险,毕竟有时候越是风平浪静,越是危险重重。可转念一想,时间拖得越久留下的线索就越少。

    她把心一横,便跳下房易舞曾在请画师画像时曾感叹岁月无情,红颜易逝,那么这岁月对于诸如王崇厚这样的男人来说就太过仁慈了,除了在他的脸上增添了皱纹,更多的却是沉淀后的沉着和气度。

    看这仗势,王崇厚像是早已知道她要来似的。夏侯纾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觉得王崇厚就像那个守株待兔的人,而自己就是那只愚蠢的兔子。

    王崇厚步伐平缓地沿着铁笼子绕了一圈,饶有兴致地将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夏侯纾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在她面前停住,一面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面慢悠悠地问:“壮士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夏侯纾仔细瞅了瞅将他团团围住的侍卫,又看了看门外的房着他看向笼子,眼神犀利,“你还是老实交代吧。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夏侯纾心想这回真完了,王崇厚一下子就看出她是受人指使了。但她绝不可能承认,坚称自己就是陵王的人。

    “看来你是不肯说实话了。”王崇厚见她如此冥顽不灵,越发没了耐性,大手一挥,“杀了吧!”

    “等一下!”夏侯纾再次制止他,眼睛死死瞪着他身后那些剑拔了三分之一的侍卫,真怕他们全都扑上来。愤怒地问对着王崇厚道:“丞相大人身为百官之首,居然如此草菅人命,真叫我辈汗颜!”

    “草菅人命又如何?”王崇厚低笑一声,抬眸时眼里依然换上了一股子狠厉,冷冷道,“那也得你能活着离开,证明本相确实草菅人命了才行。”

    “我原来还想着令公子的狠辣是如何而来,现在看来,竟与丞相大人是一脉相承呀。”夏侯纾嗤笑道。

    王崇厚不置可否。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侯纾也不怕再得罪他,索性直言道:“听说令公子前些日子在大街上强抢了一个良家女子,而那女子性情刚烈,不堪凌辱已经自缢了。丞相大人不仅教子无方,还纵子行凶。我朝纪法严明,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事,丞相大人这相位可是有很多人想坐啊!”

    王崇厚听到有关自己儿子的混账事时显得有几分不悦,手掌不由得握成一个拳,脸上却只是露出不屑地一笑,冷冷道:“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没想到王崇厚的软肋居然是他与明嘉郡主所生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夏侯纾自以为抓到了对方把柄,不免心中暗喜,继续胡诌道:“陵王早就怀疑丞相大人的真心了,他知道的可不止这些……若是丞相大人以礼相待,我倒是可以据实以告。”

    王崇厚端详着夏侯纾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突然露出狡猾地一笑,全无半点慌乱,慢条斯理道:“皇上若是知道了我儿的事,顶多治本相一个管教无方之罪,还不会要了本相的相位!至于陵王……”他顿了顿,轻蔑底扫了夏侯纾一眼,继续说,“他若是知道有人胆敢顶着他的名义冒犯本相,只怕出手更快吧。”

    夏侯纾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低估了王崇厚的睿智和奸猾。而她作为一个刺客,在王崇厚眼里连蝼蚁都不如,还妄想跟他谈条件,岂不是自作聪明?

    夏侯纾心里一阵绝望,缓缓闭上了眼睛。便听王崇厚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挥着手中的大刀和长剑向铁笼中刺来。